獻給今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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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青春名人堂】姚尚德／不能愛你 祝你幸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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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12-10 08:02
聯合報 今日登場／姚尚德
《和氣商行》最後一場的戶外演出中，在觀眾群裡我一眼便看見了J。他樸素到接近土氣的打扮，和旁邊時髦的年輕人形成強烈對比。演出結束，J等了我近半個鐘頭，在我終於得空時，他才帶著一貫的靦腆走過來，「這是給你的，解解渴。」遞上一瓶用布袋裝的水果啤酒。我看著他，想到愛情電影的開端都是這樣。接下禮物後，我應該要在J的臉頰上留一個吻，然後我們會伴著剛綻放的街燈牽手離去。但現實卻非如此。J是個異性戀者，在他的愛情世界裡，沒有另一名男性存在的可能。
多年未見的J，去年透過網路重新聯繫上我，原本不熟的我們開始頻繁地訊息往來。年輕的他個性卻是穩重體貼，我因工作四處奔波時，總會收到他傳來的慰問和鼓勵。於是，在J面前，我慢慢捏塑出一個撒嬌、放肆、求糖吃的小女孩角色。去年，我在台南辦了一場簽書會，人在異地的J突然現身，給了我很大的驚喜（和解讀空間）。那晚，我們在民宿雙人床上，原以為故事會往美好的方向走去，沒想到卻成為我至今最尷尬與難堪的回憶。
為了要釐清J的心意，我提起自己的同性傾向。話一出口，J瞪大了眼睛，原來還在打鬧的他，突然停下所有動作，「啊！你是……」他的語氣裡滿是驚恐。我們沒再交談，J僵直著身軀在床的一邊，不敢入睡，而我也瑟縮在一邊，並於凌晨搭上第一班車迅速離開。
J後來向我道歉，也清楚表明對我的感覺並非如我所想。話說開後，心中不再有芥蒂，慢慢地，我們竟然又恢復到之前相處的狀態。
「我要去當兵了。」J送上水果酒後，語氣平緩地說了這句話，「但我一直都還沒去參觀你的和氣商行。」J說的是我現在的住家，過去的雜貨店。我淡淡地說了聲「好啊，來。」可是腦中的小劇場又開始運作－－他難道不顧前車之鑑，還敢跟我獨處一室嗎？是我感動他了？他接受我了？
J在入伍前三天依約而來，當晚，我在餐桌上擺滿了豐富的菜色和暗示（大蝦子擺盤成愛心狀）。J帶來了高粱，笑稱今晚和氣商行要變和氣客棧。席間，我們談笑，肢體互動密切；在近深夜十二點時，我想（一切跡象顯示我可以這麼想），時機成熟了。
「我喜歡你。」我紅著臉擠出這句話。「啊！」J的回應讓氣氛頓時凝結，他臉上又出現了我所熟悉的尷尬與驚恐。但我決定奮不顧身勇往直前，「真的很喜歡你。我，我想要……」
那天晚上，我一個人一邊號啕大哭，一邊收拾杯盤狼藉。情緒稍微緩和，才想起J在拒絕我時說的一段話：「你很勇敢。很多人不敢面對和表達自己的性慾和性傾向，但你很誠實。雖然我沒辦法接受和同性在一起，但還是祝福你可以找到另一半。那是你應得的。」
深夜，J再次傳來訊息：「謝謝你的厚愛，真的。雖不忍你難過，但我會繼續關注著你。」在淚水中讀著這些字句，我再次平靜下來。突然，心裡萌生一股對J的感激。是啊，感謝有這樣一個人，他也許不完全了解你，可是尊重你，也愛護著你。這已經是他為這段無法成為愛情的關係盡的最大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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